如果你來過易武，如果你上過這高山，如果你在這云霧中呼吸過，如果你到這綠林中停佇過，那么也許，在這茶園深處，你會甘心做一株茶，從此只守候陽光和雨露，對清風婀娜，向明月邀約。

茶者，南方之嘉木也。茶園者，嘉木之家園也。如果佳茗似佳人，那么，易武這漫山茶園，便是佳人魂牽夢繞的故鄉(xiāng)。徐志摩說，在康河的柔波里，他會甘心做一條水草。如果你來過易武，如果你上過這高山，如果你在這云霧中呼吸過，如果你到這綠林中停佇過，那么也許，在這茶園深處，你會甘心做一株茶，從此只守候陽光和雨露，對清風婀娜，向明月邀約。

易武是普洱茶的故鄉(xiāng)，易武人視茶為“上通天神，下接地府”的靈性之物，高山云霧處，裊裊茶香從山中飄游而出，化作綿綿茶韻，融入易武鄉(xiāng)村村寨寨的家家戶戶中。

2014年7月，我在易武踏上了一趟茶園村寨之行，有幸到達了這高山云霧處。人生何處無歡喜？

顛簸的上山之路

業(yè)內(nèi)評述一扇磨寨的茶在易武茶區(qū)中是比較有個性的，茶湯入口輕柔糯感十足，具有豐富的層次感。一扇磨古茶園位于一片原始森林中，產(chǎn)量相對于易武其他茶區(qū)顯得較少。

在四個輪子上好不容易顛簸到了帕溪河村，但要上古茶園卻還有一段難走的山路。雨后路滑，高主任托向導用三個輪子的帶我上茶園——人生第一次坐沙灘摩托，不在海邊，是往山上。一路上泥飛水濺，伴隨著沙灘摩托的突突聲顛出我一串串的“啊——啊——啊”，到茶山時已雙腿發(fā)麻站立不住，胃有翻騰之感，頓感上山之不易。

然，我還是感悟得過早。我一直覺得我爬山還可以，合肥大蜀山每次蹭蹭蹭不一會就上了山頂。但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。向導大哥一路回頭，生怕他一走神我就從他的視野內(nèi)消失了。一路我如唐僧附體般絮叨，說好的二十分鐘呢，說好的一會兒就到呢……還能不能愉快地爬山了，到達采茶人休息的小棚子時，我早已臉盤醬紫雙腿打顫。樸實的向導大哥悠然拿出香煙點上，我卻喘氣不能停，張口不能語，累覺不愛。自此甚感茶人生活不易，好茶得來之不易。高山云霧出好茶，但高山云霧處，如果沒有這些每天用雙腳一步步量遍這茶山的采茶人，那這些給人帶來美好和希望的茶樹，于遺世獨立之時，也會少了那份物盡其用的欣欣向榮之勢吧。

古茶園通常會保留著自己那份獨特的“粗野豪放”，看上去比較毛亂，沒有人工茶園的齊整。清幽的茶葉香氣撲面而來，滿山古茶，滿心期待。

靜謐的茶園深處

你肯定去過植物園爬過山，看過成片的樹林也許還有森林，但原始森林深處，這漫山的古茶樹帶來的視野沖擊，你也肯定還是躲不掉。多數(shù)茶樹并不太高，但茶園深處，安靜得會聽得到風飄來又停駐的嘆息，想到這茶樹，一顆顆動輒百年的光陰，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了，是否會有無言的感慨在心底徘徊？

茶園深處，清香飄游，采茶人休息吃飯的小竹棚卻很簡單粗陋。普洱茶市場興盛，但于這些采茶人，每一份收獲都應該是受之無愧的。向導大哥說：3月到11月要采茶，其他時間也沒得閑，翻土斷草，辛勤勞作。所以，除卻這些歷經(jīng)百年風雨的古茶樹外——它們是大自然賜予的歲月福祉——仍是一份耕耘一份收獲，天道酬勤。

習慣了一種生活狀態(tài)，目觸另外的生活方式時，應該都會有心理上的沖擊吧。這也應該正是旅行的意義之一。世界無邊，風光無限，走過路過，這小竹棚也會是心底永遠的記憶。

取道茶園中下山時，鞋底打滑，我插著棍子走還是不停地摔跤，一跤又一跤，深深的無力之感：說好的舒適自如呢，說好的防滑不摔跤呢……人與鞋子之間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哇……向導大哥回頭看見我這拄棍踟躕的樣兒，喊道：你抓這茶樹啊，它又不怕疼，你抓著它走啊。我深吸一口氣，決定還是依靠手中的棍子君。如果我有一片草地，哪怕草兒再生機旺盛不怕踩踏，但若有人從草地上走過，我還是會難受的吧。這茶樹，不僅僅是為他們暫時的謀生而生，每一棵都有他們對未來的期冀在上面。這飽滿翠嫩的新芽，等著他們來采摘，等著他們?nèi)ト嗄?，等著發(fā)酵成香，然后去征服四方。

茶韻深厚的村寨

一方水土一方人。走在普洱茶故鄉(xiāng)的村寨里，最好的招待方式，就是拿出自家的茶，備上剛燒的水，親手為你泡上一杯普洱。

落水洞、麻黑兩村相連，都隸屬易武鄉(xiāng)麻黑村委會管轄。落水洞原名曼落，后因寨子中有個內(nèi)連地下河常年不滿的大洞而得名“落水洞”。麻黑因位處通往老撾的大路旁邊故有個原名“大路邊”。傳言過去從老撾趕著馬到易武，天亮出發(fā)走到“大路邊”，天已快黑。在當?shù)?，“天快黑了”可稱作“麻黑”，于是漸漸就將“大路邊”改稱“麻黑”了。

業(yè)內(nèi)有評價說，把麻黑茶作為易武茶的代表應該會很少人有疑義，可見麻黑茶在易武茶區(qū)中的地位。麻黑村村支書也是易武茶葉協(xié)會會長，他家喝茶待客的屋子里，茶韻濃郁。喝茶用具常用不歇，散而不亂，四周墻壁上掛滿了關于茶的書法作品，光亮的盛茶罐子上搖曳著人影和茶香。整個房間里飄逸著強烈的茶文化信仰的氣息。

落水洞在易武的七村八寨中，是比較出名的村寨之一，茶馬古道從村中穿過，村子背后有一株知名度很高的大茶王樹，那是愛茶人必去的地方。業(yè)內(nèi)有評價說落水洞的柔應該是易武茶里體現(xiàn)最為明顯的。七月雨后、落水洞村，這一杯清亮的生普茶湯，捧在手中時感受到它傳遞過來的溫度，喝到嘴里時感受到它帶來的味蕾觸動——它是真真切切地帶著我去體驗二十多年來我未曾體驗的感覺。在這茶韻濃郁的村寨里，一切都不再是紙上觀覽、網(wǎng)上琢磨，說普洱喝普洱，是實實在在的生活。

家家戶戶的院落里，隨時可見正在曬青的新茶。落水洞生普茶湯明黃透亮，口感潤和，香氣突出，韻味幽深……

易武之外，仍有“易武”。但易武的村村寨寨，易武的漫山古樹，都是這世上唯一、無可復制。藍天白云下，那一片片村寨散出漫野的茶韻和期冀；高山云霧處，那一棵棵茶樹站成滿山的守望和庇佑。它們都還在等待著更多的發(fā)現(xiàn)和收獲……

（原題《高山云霧處的茶世界——易武行走記之茶園村寨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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